司马光【第二部】（十一）小苏的对策风波

2018.11.12

浙江天台庞学栋转载

     司马光在谏院一直到了英宗治平二年，一共四年零三个月。这近五年中，他一共上过一百七十道谏疏，平均每月三四道，这个力度相当大，批评过的人有长长的名单。第一名是当年皇帝仁宗，下边是宰相大臣们。像韩琦、欧阳修都在其中。再往下就是皇帝身边的女人们。还有外戚。1061年秋天，司马光是考官之一。其他当事人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。这是制科考试。与其他科举不同，它不定期考试。时间是皇帝定，面对什么人，都是临时发布的诏令。还有根本性不同，科举是可以自由报名。制科不可以。一般地说，要由有一定资格的官员推荐。科目是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。考试的对象是在职的年轻官员。命令一下，各地官员就开始忙碌了。开封城里就有三十多人参考。都了不起。大家都知道这科难考。一般来说，录取的人不多。宰相韩琦一说，只剩下四个人考了。韩琦说了，二苏在此，这些人也敢跟他比试。就是苏轼苏辙二兄弟。苏轼二十四，苏辙二十三。当时主考官是欧阳修，说过这人才华了得，避此人出一头地。如今二苏要参加制举考试，其他考生能不吓跑?其中有王介还真考中了。……他们说近年来，陛下宫中是歌舞不停，上朝也懒得讨论朝政了。在说仁宗皇帝简直不如唐明皇。按苏辙的描述，仁宗能坚持上朝，可是心在后宫。仁宗的后宫有宠姬上千，这简直是昏君。苏辙说好色的坏处是，引发后宫中女人的争宠，在外朝，皇帝会引发各种坏处。她们想要就给，财政吃紧了。大家看见后宫来的，大家都快。养活大批官僚大批军队，财政本来就紧，再花这样的钱，担心因此遭到责备，失去民心。这是苏辙的答卷。原文超过六千字。苏辙想的是国家的长治久安。出了考场，想起前途来了，想想肯定上不了了。不过不后悔，说出了真话，让自己的声音皇帝听到。这是一个青年应该的。

苏辙被初考官判死刑：苏辙的感觉是准确的。初考官觉得不对所问，没正面回答问题，这不冤枉。皇帝出策问，问答题，完全是用仁宗的口吻写的，对现状担忧，这只是引子。比如应该怎样治理开封，比如宰相该管不管财政。忧愁是引子，不是主要内容。主要的是后面的具体内容。苏辙回答是围绕皇帝的态度。胡宿批评他是准确的。胡宿的真正理由是苏辙非常放肆地批评皇帝。“非所宜言”，说了不该说的。还有，上纲上线。这些理由不能突出出来。苏辙也给了我们启发，不能让对手抓到把柄。苏辙命糊转机：宋的制度中，重要考试设了多重关卡。一般有三重。负责覆考的是司马光，他觉得二苏的卷都应该录取，到第三等。宋的制科一般分五等录取。第一与第二就没取过人。第三等之前只取过一人，当过副宰相。制科录取一般从第四开始取人。所以司马光提出录为第三等，是相当高的评价。司马光更偏重苏辙。他欣赏他对皇帝的尖锐批评。皇帝的作风会直接影响到朝廷的风气。司马光对皇帝表达过担忧。国家领导人正放弃自己的最高决策权，这种下放是有着非常深刻的危险的。万一哪个大臣弄权怎么办?万一不是为国家考虑怎么办?司马光担忧，但在札子中没有直接说出其中原因。小苏在试卷中说了出来。司马光为他叫好。他觉得这样直指时弊的，就应该放在第三等。范镇也应该是副考官，他反对。他反对把小苏放在第三等。不管怎么说，有文不对题的地方。相比之下，范镇考虑更周全，最终司马光被说服。他们建议把大苏放在第三等，小苏放在第四等。这是覆考官的意见。详考官采取了这份意见。这时，初考官胡宿坚决要拿掉苏辙。只好再审，重定。再审，重定，就不是常规。苏辙的考试事实上在宋的高层引起了风波。人们都在谈论这事。蔡襄也在被骂之列，不过他觉得这人不错。骂Ⅲ}政，我觉得惭愧，我确实没敢挡。他批评得对。这样大度的人究竟是少。许多人被骂到的，恨透了苏辙。中央领导集体中，也有人反对录取苏辙，于是裁定不录取了。制举考试的好处是不用论资排辈，转入升迁的快速通道。小苏如果这次考不上，只好回去了。这次得罪了许多人，如果回去，恐怕就没出头之日了。结果迟迟不能定下来。司马光再次为他说，跟仁宗说，这是最无畏的，如果不取他，担心人们怀疑直言极谏是假的。会损害皇帝的明鉴美德。司马光在苏辙问题上有困境，在为他辩护上，容易受到护短的指责。范镇更谨慎，他也是四川人，才考虑得周全。司马光的意见来得正是时候，正讲完，宰相们拿着来了。“求直言而以直言弃之，天下其谓我何?”这就是司马光奏状中的意思。这决定了苏辙的考试结果。当然仁宗还是降了苏辙一等，最终录取了三个人，第三等是苏轼，第四等是王介，第四等次是苏辙。现在在文集中。大苏才华性情与文章取胜，小苏以政事见长。不一样。苏轼身上有无穷的魅力。大苏的政治成就不如小苏。他们的差异在这场考试中初见端倪。司马光的恩德，让苏辙一生铭记。“少年真狷浅，射策本粗疏”“欲广忠言地，先收众弃余”。他说司马光是收众弃余。

苏辙对策风波之后的余波：这场对策风波没平。苏辙去商州工作，负责写委任状是知制诰，轮到的王安石坚持拒绝写敕书。他觉得苏辙这人就是谷永，这是西汉成帝时的人。成帝宠爱赵飞燕姐妹。真正掌权的是王太后的兄弟们。成帝在位，后宫乱。王氏兄弟掌权，谷永懂得天人感应。上过四十多道谏疏，专门批评皇帝与后宫，表面一片忠心，事实上，谷永的批评都是为了王家。这个帽子扣到了苏辙头上。那么谁是背后的王家兄弟?当时宰相是韩琦，难道是他?韩琦应对说，这份对策里，除了说皇帝，还说宰相了。这让大事化小。韩琦巧妙化解了。韩琦的政治能力高。真正懂得宽容与和解。换个人写。沈括堂兄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。还明确肯定苏辙的对策是爱君行为。这风波才结束了。苏母去世了，苏辙提出不去工作，留在开封，照顾父亲。